春深花红

十多年前,吴老师从一所师专毕业,为了普及山区教育,他把全家搬到了红花河畔。多少年来,他学习安装修配、丈量设计,亲自带领学生为远近社队实地勘测施工,带出了一批批小测量员、小机修员、小电工。他摸出了一套实用于山区勘测的简便的计算方法。

一阵机器轰响,我们过了站机房。豁然闪出一幅新天地,一条七百米长的渠道在山脚下蜿蜒,渠内碧水奔流,渠道两旁,长满了各种无名的野花,宛如一块色彩斑斓的花布。

“当年一个白袍将军败退到这山岩,杀得只剩了单枪匹马,将军望望岩底深潭,大呼一声,连人带马跳了下去。”吴老师若有所思地向我介绍。

“电站建成那天,一位八十多岁的贫农老大爷喜得合不拢嘴:“伢们,修电站是托毛主席的福哇!我活了大半辈子,都是点松枝当灯,如今这山沟里有了电,这是为子孙万代造福呀……老大让同学们扶着绕渠道转了一转。他双手抚摸着灯泡,激动得淌下泪来:“伢们,这那是电灯啊,这是革命的指路明灯,这是大寨精神的光芒呀!靠毛主席的革命路线,我们硬是办起了一座电站。”

“穿过站房就是。”

将军石气势汹汹,斜陡地横挺在长渠边。渠道绕石而过,堤岸下是黑洞洞的死寂的深潭。

“三年前,公社党委要我们建立学工基地,学校便决定在这儿修一座水电站。那时只有三个老师和五十多名平均年龄只有十二岁的学生,怎么办呀?我们发动全体师生,自力更生,艰苦奋斗,没有工具自己带,没有铁丝上山砍葛藤,没有炸药学着制,没有石匠干中学,……大伙喝一声:“把将军石炸开!轰的一下就干起来了。”

“这玩意原来靠进口呢。帝修反想卡我们,现在黄师傅和我们都能生产。”几个小同学说得兴浓,黄海斌在一旁腼腆地扑打着身上的灰粉。

红花公社的小型电站远近闻名。背包一放,我就去找负责同志。公社领导告诉我:“红花中学群众办电,很有特色。你去找吴老师,他最了解情况……”

吴老师望着奔腾远去的红花河水,无限深情地说:“我爱这里的山,这里的水,更爱这里的人。这儿开阔,你要是夏天在这里,红花河水涨了,那河滩上百斤、千斤的石头都掀得起来,浪头丈把高,岩石撞得轰轰响,你才知道这山区的人民有多大的力量!是的,一九六九年,英山遭遇百年未有的洪灾,河决堤崩,受灾人口达十九万。洪灾后,全县人民在县委的坚强领导下,高举“农业学大寨”的红旗,不仅医治了洪灾的创伤,而且新建河堤驳岸一百八十二处,改河道一百四十一条,扩大耕地面积三万三千七百多亩,建小型水电站一百零九处。红花中学电站,就是当时首批创建的第三座。

“电站为社队造就了一批人材,他们能测能修能算,毕业的几个同学为关帝庙挖山开田测量,将原渠道提高水位一米半,减少土石方一万多,节约了一万个劳动日。去年乐园大队买了一部揉茶机,没人会安装,毕业的几个小同学把它装好了,并且还能操作检修……毕业了,都走啦,只有黄海斌留在这儿当师傅。

古代帝王将相穷兵黩武,到头来只能是悲剧收场。历史陈迹早已沉入潭底,今天将军石畔,长渠奔流,山花怒放,机器轰鸣。然而就在三年前,那些平均年龄只有十二岁的同学们,该是以怎样宏伟的气魄和顽强的毅力征服这将军石的呀?

“将军石在哪儿?”

黄海斌果真是他。小伙子十七岁,粗眉大眼,眉宇间透出一股山里人特有的强悍劲。他正带领几个初一的同学在加工一种什么粉沫。我惊奇了:既非饲料,又非粮食,这是什么新产品呢?

吴老师激动地往下说:“炸开将军石,正是下雪结冰的天气。小同学不畏风雪严寒,不怕冰滑岩陡,拴根绳子吊在半山腰里打钎凿眼,硬是一个冬春啃了下来。筑堤垒岸,手磨破了皮,石头砸伤了腿,石头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印,七百米长渠就这样垒起来了。当时有人说:“你们学生抬石头,只见人不见石头,真是蚂蚁拱石,越拱越稳。蚂蚁就是拱动了石,你看,这砌边岸角不是铺得又齐又稳吗?公社党委鼓励我们,贫下中农支援我们,一个个困难都克服了。”吴老师边指点,一边给我叙述着当年的战斗情景。顿时,我只觉得一股闹腾腾、热烘烘的气势扑面而来。

“你们不但支农,还直接为国家工业建设服务哩!”

“钻井粉?”“通”的一声,拉下闸门,站机房顿时显得异常安静。黄海斌和几个小同学围拢来,纷纷向我解说着:“这是专为油田生产的。”

“钻井粉!”

夜幕降临了,红花河边是和平大队电站催开的万盏灯花,那边山角是红花大队电站发出来的一片红光,东北头是詹家河电站灯火通明;这公社周围,机关啦,邮局啦,商店啦,全是中学电站射出的光芒。

清明时节,红花河水流得更响了,河里的深潭绿得发黑,黑得亮眼。河畔,杜鹃花象一串串燃烧的火苗,把万架高山大岭点缀得碧里透红,一夜之间,满山满谷的春风,万物仿佛都熏炙得暖烘烘的了。春深花红,我来到了红花公社。

看着一代新人在毛主席教育思想哺育下苗壮成长,不禁令人又想起那迎风怒放的杜鹃花,它们不正是在明媚的春光下,一串串、一簇簇地把整个大别山装点得气象万千吗?

我脑海里顿时一闪:不就是才过站房时,笑眯眯地朝着我们打招呼的那小伙子吗?

机器隆隆,渠水哗哗。黄海斌熟练地操纵着机器,指挥着生产,小同学各自坚守岗位,机房内春光融融,他们正等着另一组同学来接班。

“将军石!”我不由得惊讶了。

灯光下,公社会议室里热气腾腾,公社党委正召集蹲点干部传达县委电话会议精神;供销社的营业员正在清点支农物资,准备明天送货串乡;生产队里正在讨论春耕生产的工作安排;社员群众正在政治夜校里认真攻读马列、毛主席的著作…红花的夜是不平静的。

“农业大上快上,需要工业支援,工农业相互协作,社会主义建设就快了。”

“要是能再见着当年建站的小将们,那该有多好啊!”我不禁十分感叹。

中学电站的建成,为全社群众办电树立了榜样。小型水电泵站一时开遍了红花公社的山脚河畔。电站发电为人民群众加工、广播、照明、灌溉,古老沉寂的大别山角里,从此呈现一派“渠水响,喇叭唱,电灯亮”的新气象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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