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春季景物的描写

岁时杂编

——老舍《微神》

人夜,我独自静听着暖雨淅淅沥沥的声响。我感到,春天确乎来临了。

小桥下,流水依然迟迟的;林边旷地,又在脚下了。仍旧是几棵衰草,一带疏林。莫不是春天怕这里寒肃,刚落脚,竟又携着她那青青的影子,一同飞去了。

渐渐的,云雾中的燕山越来越清晰了。到了山脚下,有大石如卧。近前转身坐定了,无意间,向着来路抬眼一望......怎么?远处,小桥头,疏林边,那旷地上,竟泛出一片新绿!仔细看去,还含着几分鹅黄——好嫩,好新鲜。可那旷地,分明是我才经过的,没见一芽新草。莫非不早不迟,正当我才上了小桥那阵儿,就在我背后,春天,悄悄儿地飞落在林边了?......我猛地站起来,朝着那片草色奔去。

天气是醉人的温暖,恰好是樱花落尽的时季。细沙的行人道上满是狼藉的粉色花片,有些便沾挂在平铺的碧草上。几树梨花还点缀着嫩白的残瓣。北面与西面小山上全罩着淡蓝色的衣帔;小燕子来回在林中穿,跳。在这里正是一年好景的残春,到处有媚丽的光景使人流连。

清明已过了,大概是;海棠花不是都快开齐了吗?今年的节气自然是晚了一些,蝴蝶们还很弱;蜂儿可是一出世就那么挺拔,好像世界确是甜蜜可喜的,天上只有三四块不大也不笨重的白云,燕儿们给白云上钉小黑丁字玩呢。没有什么风,可是柳枝似乎故意地轻摆,像逗弄着四处的绿意。田中的清绿轻轻地上了小山,因为娇弱怕累得慌,似乎是,越高绿色越浅了些;山顶上还是些黄多于绿的纹缕呢。山腰中的树,就是不绿的也显出柔嫩来,山后的蓝天也是暖和的,不然,大雁为何唱着向那边排着队去呢?石凹藏着些怪害羞的三月兰,叶儿还赶不上花朵大。

穿疏林,过小桥,桥下流水无声,慢吞吞的,仿佛刚才融没了最后一片残冰,那满怀凝冻的迟疑,还没散尽......我不禁责怪起自已来,虽说是早春之游,也未免太早了。但是,既来之,则安之——走吧。

蔫黄的竹林,干枯的柿树、李树,以及那些在我视野之内的所有林木,无论是干和枝,全被雨水濡湿了。像刚刚睁开眼睛一般,谁都想用这温暖的春雨洗净自已黝黑而脏污的面孔。流水潺潺,鸟雀聒噪,这声音听起来多么舒心!雨下着,这是一场连桑园的树根都能滋润到的透雨哩!

哦,这不正是“草色遥看近却无”!

——岛崎藤村《暖雨》

进入二月,下起暖雨了。

冰消雪解,道路泥泞。在冬天悄悄逝去的日子里,最叫人高兴的是那慢慢绽放幼芽的柳枝。穿过树梢,我遥望着黄昏时南国灰色的天空。

——韩少功《寻春篇》

——王统照《山雨》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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